文/陈潇
凌晨四点,海棠花未眠。人与自然的刹那相撞,让川端康成劝慰自己“要活下去”。
文豪的悲情底色,“千代情结”终章定调。海子、顾城们也都这样,他们真费命。
凡人的凌晨四点呢?
或许,糖不甜、烟不烈、美女不香、酒不醉人……狂浪不是一种态度,狂浪只是一头野猪。
或许,四点的黢黑时分,未眠人的肚子也只是顽固地抗议“要吃一顿”,不香吗?
深夜的“毒”,无非粉面烧烤小龙虾。或许是生病的缘故,我只想吃烧酒炒肉。
小时候感冒畏寒,我爸就用烧酒炒肉,放一大把胡椒粒,欲“以毒攻毒”。没胃口的病体几口吃下去,又鲜又辣又杀,半夜胡乱一通就发汗散寒了。那样的味道,因为一个人的逝去,就永永远远地美好在了回忆里。
那时的肉真鲜啊,土猪肉;那时的酒真醇啊,土谷酒。在别人打酱油的年代,我三天两头打散酒,每次拎个壶,真个“散打冠军”。悄咪咪克扣五毛,买两块小蛋糕吞了再回去。我装得那样乖巧,或许到死老父亲都没想到,又或许他一直又是知道的。
“贵州的名酒真是美女脚踩出来的吗?”年前的一餐,发出隐忍一问后我恨不能一鞠躬二鞠躬。N老兄激动得差点拍桌:“诶,美女脚踩的有什么?难道要男人脚踩的吗?汗味、臭味那能喝啊?”灵魂三反问笑翻全场,华丽丽地举杯再举杯。
想着烧酒炒肉,想起头次沾酒。那个初中,打了那多年的酒,偷偷喝一把,偷偷叛逆一把,在床上蹦跶“要飞”,一个乖宝宝成了“女帝”……把一家子搞得手忙脚乱,可隔天醒来却没一个人责备我,也只是说以后别喝。
那时多美好,像颗花生,自在生长,无视审判。那时,我们爱的,爱我们的,都还活着,都在身边,都是真的。
经年以后,我们被社会毒打得奄奄一息,在关关难过中过五关也过了五官。草台班子唱戏,我们从往台上扔小石头的看客,也变成了台下鼓掌的人群。
人间道场,能吃那口熟悉的饭菜,甚至能想到那口烧酒炒肉,已然是不负自己的最大成全。
古人云,不乱接触人,因为一贱破九贵。同理,也不要乱吃东西,因为一个鸟胃吃起来贵,治起来更贵。